光與影的狹縫

幾年前，因緣際會下我到了某公司上班，老闆娘（簡稱Ｌ）是個非常喜歡也非常愛護動物的人，她總說，她的心願是買兩台設備齊全的動物救援車，全台為流浪動物做義診跟結紮。

公司所在的大樓，後樓梯間長期居住了一隻貓媽媽帶著一隻貓兒子，Ｌ很喜歡動物也很希望可以照顧流浪動物，所以就在後樓梯間餵養這兩隻貓，她說，想透過餵養與貓咪培養感情，等貓咪熟悉她之後再帶貓咪去做結紮，我很贊同她的做法，因此當Ｌ不來公司時，我也會幫忙餵貓，希望能盡快建立貓咪對我們的信任，另外，我也找了很多TNR的資料與Ｌ分享，預先為往後的TNR做準備。

可是，半年多過去了，貓咪已經跟她很熟，不會看到她就跑了，但她依然只有餵沒有捕捉，貓咪已經習慣有人在後樓梯間餵養，因此開始對那裡產生領域性，會在那邊等，但後樓梯間離公用洗手間很近，外加整層樓的大垃圾箱與回收處在後樓梯間，所以其他公司的人都無可避免的會接近甚至去那個地方丟垃圾做回收，而已有了領域性的貓，看到陌生人接近時非但不會逃跑，反而開始會對人「哈氣」，導致附近辦公室的人開始不堪其擾，連我這個家裡有養三隻貓的人遇到貓咪哈氣都會怕了，更別說是對貓沒特別好感甚至是怕貓的人了。

於是，附近辦公室的人開始向大樓管委會反映流浪貓問題，由於知道是Ｌ在餵養，大樓管理員便開始與她溝通，希望她可以不要再餵，但此時她開始搬出當初和我說的那套「餵她們是為了培養感情然後帶去結紮」以及TNR來說服大樓管委會，管委會也接受了，但希望她能盡快處理。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在管委會來反映過後我停止協助餵養，並且三不五時問Ｌ何時要帶去結紮，她總說會帶去會處理，但卻還是沒有處理，貓咪也愈來愈大膽，餓了甚至會直接走到我們公司門口吵要吃。

過年前，管委會來下最後通牒了，而且不只是不准餵，還請她把貓咪帶去別的地方放生，因為是她導致貓咪產生擾鄰行為，結果有一天她竟然直接跟管委會的人嗆聲：「你們那麼討厭貓，那就把他們毒死啊！」聽到她說出這種話我簡直不敢相信！

過年後，管委會請了環保局來抓貓並做樓梯間消毒，此外還疑似放了毒餌，這時貓媽媽除了那隻貓兒子外還另外帶了兩隻小貓（有一隻應該不是她生的因為體型差太多），結果貓兒子跟小貓Ａ被抓，小貓Ｂ死在樓梯間，貓媽媽則不知所蹤，聽到我們的呼喚她才跑出來，我們馬上就把她抓進公司裡並打給Ｌ認識的獸醫請他們幫忙，因為貓媽媽嘴角跟肛門疑似產生潰爛，可能中毒了。這時Ｌ開始罵管委會說他們怎麼可以這麼狠心怎麼可以毒貓，但我想的是：「這不是”如妳所願”嗎？要不是妳”建議”他們毒貓，他們可能還不會想到這麼做！少在那邊假好心了！」

很快的，獸醫來把貓媽媽帶走了，我的心好痛，也許是我太會幻想，但我就是忍不住去想，我想到的是，貓媽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兩個孩子被關在籠子裡卻無能為力，甚至是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孩子垂死掙扎最後死在一旁……

過了幾天，貓媽媽做完TNR也恢復了，我看到手術後的貓媽媽，第一個反應是很想把那個獸醫扁一頓！這剪耳也剪太多了吧，還有貓媽媽的肚子，怎麼會隆起一塊，根本是獸醫在做縫合時隨便亂縫才會把皮膚縫成這樣，至少我很肯定貓媽媽在送過去獸醫那裡之前肚子是很正常的！

接回來的貓媽媽，不可能原地放養了，於是Ｌ拜託附近一家餐廳的老闆娘收留貓媽媽，因為Ｌ家已經有一隻狗跟一隻貓了。結果有一次放連假，原本說好她們會輪流餵貓，但等放完假才發現，根本就不是那麼一回事，餐廳老闆娘直接開了一大包飼料讓貓媽媽當自助餐，而說好會去看的Ｌ則根本就沒去！好在貓媽媽沒渴死，但在毫無節制的飲食下，貓媽媽胖了一大圈……

後來發生了一些事，Ｌ頂下了那間餐廳，這時開始覺得餐廳內不適合養貓，因此希望我收留貓媽媽，會如此是因為現在Ｌ家養的貓，當初也是我幫她從奶貓帶大的，她知道我還有能力多照顧一隻貓，於是，在Ｌ承諾會負擔貓媽媽所有費用的情況下，我收留了貓媽媽，而這隻貓媽媽，就是我家的妹妹貓。

不久之後，我離開了那間公司，剛開始時Ｌ還會定期找我去拿貓媽媽的開銷，後來也就沒再主動與我聯絡，而我呢，也不想再去跟Ｌ有什麼牽扯了，因為我看清了Ｌ這個人，所謂的愛動物，不過是她的社交辭令，甚至，她的狗跟貓不過是她用來拓展人脈的物品罷了。

她的狗，她說，她覺得狗狗都沒有生過小狗就結紮實在太可憐了，最後硬是讓狗狗生了小狗，結果她根本照顧不來，小狗還沒斷奶就到處找幫忙奶的人，更提早把其中較健壯的一隻小狗隨便塞給朋友，但朋友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教狗，自然而然小狗變得行為偏差愛咬人，朋友受不了最後把小狗退還，那隻小狗也因為行為問題接連被人”退貨”，幾隻小狗她根本無法照顧卻又難以送出，後來好不容易都搞定了，沒有多久，她又打算再讓狗狗生小狗……

她的貓，是在路上撿到的，當初才約兩三周大，於是我幫她把小貓奶大，等到斷奶後狀況穩定才交給她。那是隻很漂亮的米克斯，可能有混到波斯或金吉拉，不過沒有扁臉，是一隻中長毛，毛質柔順且很漂亮的公貓，看起來就像隻優雅的獅王。貓咪在我這裡時很乖，貓沙什麼的都會用，結果交給她後沒多久，貓咪開始會亂撒尿，後來甚至變成貓咪根本不用貓沙，大小便都在廁所浴缸……貓咪快兩歲時，有一天因為血尿送醫，發現竟然是尿道結石且腎臟功能受損，痊癒後一輩子都得吃處方飼料。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因為她懶得去買飼料，也常常忘記叫飼料，所以就讓她先生去大賣場隨便買個便宜飼料來餵（是比緯Ｘ跟喜Ｘ還差，來路不明的飼料），結果吃一個多月後就出事……

Ｌ要讓狗狗懷孕前，我就再三和她說要想清楚小狗該怎麼辦，畢竟人喜歡玩狗不代表就想養狗，但她總說沒問題，ＯＯ說要養，當小狗送不出去時，Ｌ整天愁眉苦臉煩惱小狗的去處，逢人就問要不要養狗，不擇手段到就連對方是連自己都照顧不來得靠家人照顧的憂鬱症患者，她還是先把狗塞給人家再說！搞定小狗去處後沒多久她卻又故態復萌，繼續說小狗可愛又討人喜歡有人想養，因此想再讓狗狗生幾隻；至於貓咪，我一直跟她溝通要用有品質的飼料，不用買到頂級但至少不能買來路不明的飼料，否則公貓脆弱的泌尿道系統很可能會結石進而影響腎臟功能，結果卻是如此。

對外，Ｌ總是侃侃而談她家的貓狗，和陌生人或朋友間，寵物往往是個很好的話題，而她的言談絕對會讓人認為她是個好飼主，是個善良、有愛心的人，留下良好印象。但實際上…Ｌ常和人說她貓咪尿結石的遭遇，在獸醫院時她有多擔心多不捨，讓人備感同情，問題是之所以會如此根本是她的不負責任所導致；Ｌ常和人家說她當初是怎麼救援了妹妹貓，但實際上妹妹貓會有這些遭遇也是她害的；Ｌ也很愛和人說她家的狗跟貓感情多好多好，都會一起玩什麼的，可是根本不是這樣，狗先養貓後養，狗狗在家的地位比較高，一方面她比較疼愛那隻狗另一方面狗要確認自己的地位，所以那隻狗常會追著貓咪跑，有時貓被逮到就是痛咬一頓，也因此貓咪總是盡量躲在高處，我和Ｌ說過好幾次那不是玩而是真的具有攻擊意味，一定要阻止狗這樣的行為，但她卻樂在其中……

對於Ｌ這樣的人，我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牽扯，每次當她讓妳覺得她真的是個很好的人、真的很愛護動物，使妳盡力去幫她後，結果卻總是...她獲得了更多可以與人侃侃而談的寵物經，但那些寵物卻是在受苦。所以既然她不主動找我處理妹妹貓的開銷，我也不想去找她，否則拿人手短，要是哪天她想把妹妹貓要回去，我可沒立場把貓留下…雖然我常常覺得妹妹貓很煩，雖然這死小孩會拿貓大便當暗器害我踩到，但我可不想讓妹妹貓變成Ｌ的道具，我幫不了當初交給Ｌ的那隻公貓，但至少我可以幫到妹妹貓，更何況妹妹貓的前半生已經夠慘了。只是，有時想起那隻公貓的乖巧，以及他健康時神采飛揚的樣子，還是會覺得不捨……